一双岁月沧桑的手，标刻一丝不苟的执着，三十年坚毅的神情，盛满不急不躁的等待。一台缝纫机记录了她故事的全部，即使花开几转，繁华沧桑，我们仍然看到了那份难得的坚守。

一台缝纫机 结伴三十载

“哒、哒、哒……”一串老式脚踏缝纫机特有的旋律拉响了前林路的清晨。裁缝店里，陈香爱将两块布料严丝合缝地抻平，往机针前推，右手转动阀门，双脚不停地踩着踏板，动作娴熟，宛如拉着琴弓悠长自如地伸缩。

这样一台老式缝纫机，可以说是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符号了，它陪伴陈香爱走过三十多个年头，从繁盛到落寞，从未退场，即便裁缝店里设备换了一拨又一拨，它仍然像个随时奔赴战场的士兵，坚守一份使命。“虽然老式缝纫机不如新机器省事省力，但就是舍不得扔。”陈香爱说，割舍不了的情愫大概就是曾经共有的岁月吧。

在陈香爱记忆中，8岁就已在母亲的裁缝机前摸索了，甚至能独立完成一件作品，在受到母亲高度评价后，她便爱上了缝纫，从那时起，她的故事与缝纫机连在了一起。

有天赋，还得勤苦练。成年后的陈香爱几乎“钻进”缝纫机里，她热爱新花样，善于学习，裁缝店里被翻到卷页的时尚杂志都是她学习的证明。出嫁前，陈香爱精心为自己做了一套嫁纱，因款式新颖，线条柔美，受到当地适婚女性的追捧，陈香爱的名气也渐渐被传开，找她做衣服的人把家门都踏平了。而后，陈香爱便在前林路里开启了这家10平米的裁缝店，这一开就是三十年。

“三十年前，平均一个月就有近百件的衣服在我手边流转，修剪、裁缝、量身定制统统都做。那时青年男女都讲究新颖款式，我也总是想办法多学新花样，一个劲把各色布料配齐，就连纽扣也要时下最流行的。”陈香爱感慨，可如今，一个月能接十几件衣服已经不错了，这一代年轻人依旧追求新颖款式，却很少有年轻人会到裁缝店里做衣服了。

工业时代火速推进，老手艺渐行渐远，则变得弥足珍贵。

巧手裁新衣 细节下功夫

虽然没有年轻人找陈香爱定制服装，但老一辈对陈香爱的手艺可是情有独钟。“我从年轻时就穿香爱做得衣服，她选的布料穿起来舒服又透气，衣服做得平整又合身，比商场里买的衣服精细多了。”顾客黄美娟说，现在我和孙子的大部分衣服都是在香爱店里做的。

即便对老顾客的尺寸早已烂熟于心，陈香爱每次做衣服前还是会为顾客量体裁衣，并咨询其喜欢的颜色、款式和布料，然后操手裁衣。

做衣服前，陈香爱习惯性地往手上涂上一层护手霜。对一个裁缝来说，有一双柔软的手非常重要，陈香爱对手的保养十分用心，她的口袋一直备有一盒护手霜，做衣服前、做完衣服后，她都会做好护理工作，这让她的手要比同龄人光滑柔软许多。“因为我的手常年要接触布料，有的布料十分娇嫩，如果手太粗糙就可能划破布料，影响衣服的美观。”陈香爱说。

陈香爱店里布料品类繁多，她会根据顾客需求精心挑选。只见她戴上老花镜，左手拿尺，右手划线，伏案裁剪，待一切准备就绪，她的“老伙计”——老式缝纫机又再一次登场。多年的默契，让每块布料在陈香爱手下如行云流水般缝合，直至挂烫机扯平衣角，一件衣服才算真正成型。

量衣裁体、缝合锁边、紧钉纽扣……这些看似简单的步骤都是做衣服的关键，任一个经验丰富的老裁缝也不敢有一丝松懈。“每个环节都关系到成衣的效果，如果裁小，衣服就不合身，如果锁边松散无序，衣服缝合口就容易裂开，所以每个环节都要细心。”陈香爱说。

如今，陈香爱的眼神和手脚都不似年轻时，完成一件衣服要多费几天工期，但她依旧保持一份热忱，用双手上抵抗冰冷机械的批量动作。

薪火未传承 不忘最初心

每一个老手艺到后期总会遇到相同的问题——后继无人。陈香爱的裁缝店也不例外。曾经红极一时的裁缝行业，一条街上就有数十家景象早已淡去，前林路里只剩陈香爱的裁缝店依旧默默坚守，从日出到日暮，从青丝到白发，陪她看尽裁缝行业的繁荣与没落。陈爱香也曾收过不少徒弟，但却没有一个徒弟坚持到最后。“毕竟现在是工业时代了，裁缝这样的手艺活不仅辛苦，还赚不了几个钱，年轻人纷纷转行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陈香爱淡淡地说。

其实，做衣服也需要天赋的。陈香爱说：“我教了一百个徒弟，真正一点就通只有两个，其他人大多没有天赋，任由你讲得口干舌燥，操作得仔细认真，她们依旧不会。”

做裁缝，除了天赋，最需要是耐心。在这个烦躁的世界，能静心做好一件事的人并不多，裁缝则在嘈杂的环境中归于一份宁静。“我有一个徒弟总是静不下心来做衣服，只要顾客进门，她便急于把手上事情做完，好能与他人聊上几句，可是每次因为心急而把衣服裁坏。”陈香爱回忆说，这样静不下的人，也就不适合做裁缝了。

现在，陈香爱还会买一些时尚杂志，了解当下流行趋势。她笑言：“我不能因为没人继承我的手艺就停止学习吧，我还要为我的老顾客继续服务。”

记者手记：在陈香爱爽朗的笑容里，我似乎看到了每一位老手艺人坚守，他们秉承一份匠心，用柔软而热烈的心对抗急速冰冷机械化的批量生产。时代变迁总有一些行业要淡出历史，但即便如此也不妨碍老艺人对技艺的热爱与坚守。　　□ 苏诗瑶 余天云 陈奇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