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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立志:旗山花开

2021-05-07 08:16:28 三都澳侨报

南山第一旗,我一出生便可望见的高山。

春天,我望见了山头的野草丰茂,冬天我又望见了燎原的山火和遥不可及的雪堆。那山顶有什么呢?山顶的那边又有什么呢?第一旗藏着儿时的许多谜。

多年前,我无意中发现,第一旗在元代叫唐山。陈普先生的得意弟子韩信同在八景诗《棋盘仙迹》中写道:“唐山绝顶棋盘石”。棋盘石,巍巍耸立在半岭村后的山巅之上,传说为神仙下棋的石盘,成为了石堂周边一个显著的地理坐标,第一旗便有了一个古老韵味的名字——唐山。

再往上溯,还有更有趣的发现。唐代贾嵩在《华阳陶隐居内传》中写道:“霍山连略当六七百里,隐隐如阵云,岩崿惊拔,特异他处。先生足蹑真境,心注玄关,大有灵应感对,事秘不书。”经过诸多学者的考证,在唐代以前的道教重要典籍中,霍山、霍、南霍基本都是指晋安霍山,也就是现在霍童、虎贝、九都、洪口等乡镇一带的山脉,范围十分广阔。那么,作为现蕉城第一高峰的第一旗,无疑是霍山的主峰。

年届初寿,终于登上第一旗山顶,终于实现了儿时的梦想。我不禁暗暗惊叹,上面脊背开阔,低矮的灌木和茅草布满山头,海拔近1500米,却充满生机活力。杜鹃花,我们自然称之为“旗花”,尤为惹眼,兴高采烈地将山头染红。宛若父亲强健的脊背,宛若逶迤腾挪、跃跃欲飞的红红绿绿的巨龙。

其实,我更愿将旗山看作花山,文化之花。

心里一直在揣摩,第一旗应该是中国沿海离海最近的一座高峰吧?宁德的文明便由第一旗这座龙一般的山脊枝枝蔓蔓地弥漫开来。

据《宁德县志》记载,周朝道家人物霍桐在霍山修炼。

南北朝时“山中宰相”陶弘景风尘仆仆来霍山炼丹,在山中有不可思议的“灵应感对”,陶弘景用他虔诚崇拜之心,验证了霍山的神秘莫测和古神山的至尊地位。

唐代大道士司马承祯继续沿着上清派祖师的足迹,“寻大霍,采金瓶之实”。霍山以其特有的钟灵毓秀,成了道家入山求宝的首选之地。

宋代道家南宗五祖白玉蟾二进霍山,他在《谢张紫阳书》中深情地写道:“顷年泥丸师挈至霍童洞天,焚香端拜,杏林祖、毗陵祖,极荷呼唤,抚身持耳以还,愈增守雌抱一之意。”白玉蟾由此进入大成之列。

霍山,成就了一代又一代的道家宗师。霍山也成了道家人物奋不顾身挑战自我、探究天人合一的重要场所。

佛家也没闲着。

唐代高丽僧人元表法师携着榈木盒装着的《华严经》隐入了那罗延窟,参禅悟道。那延窟,藏深山的幽谷中,吞云吐雾,凡尘不染,欲结丹珠的红豆杉在四周肆意地生长,侧畔的龙潭里,巨大的山蛙睁大眼睛在静静地凝神,感受着瀑布冲击腹部的快感。至此,元表法师似乎失去了踪迹,或许就在这里,他遁入了石壁,还在心无旁骛地默诵着华严经。

那罗世界,弥漫着《华严经》经中之王的气息,心息想通,寻一谧处,静静体悟初心的力量。

宋开宝年间,了悟禅师奉命建寺,成了支提一方的开山之祖。辩隆禅师传承了悟衣钵,初心不改,深得宋太宗赞许,赐号:“祐国记室禅师”。

此后,支提高僧迭出。那罗、辟支、支提,缁者不绝于途,佛音梵语响彻山林。

明正德年间,大迁和尚艰辛创业,一扫支提颓废,获得了《大藏经》等诸多朝廷赏赐,支提亦成为了天下朝拜的圣土,支提迎来了颇具魅力的中兴时期。

万历间,樵云律师结庐辟支精修佛法长达十年之久,他感受到了天冠菩萨道场的无穷魅力,化为舍利,长眠于“千圣同居土”的奇妙境界。

道情灼灼,佛语喃喃。

第一旗铺展而下的强大气息,孕育出了秀拔东南的“第一洞天”,孕育出了独尊群经的“菩萨道场”,一片净土,终于成就了文化上的“仙都佛国”。

儒家也没闲着,旗峰北麓,朱熹的三传弟子陈普开馆授徒,成为了闽学传播的中流砥柱。“紫阳诗谶石堂名彰千古,玄帝位尊金阙寿永万年”,朱熹与陈普心灵相应的唱合在花桥上传唱了千年。

儒家精心营构着诗书耕读,“但使闾阎还揖让,不妨门径是渔樵”,鸡犬相闻,邻里相乐,乡风文明,村落有致,在这片起起伏伏、负阴抱阳的山水间,众多的国家级传统村落点缀其中,交相辉映,守护着千年的日落日出,守护着千年的花落花开。

徜徉于旗山脚下,油然而生的是旷古秘境的感受,辟支悬空而生的石蛋、那罗深藏的洞府、浮山高昂的石柱、龙宫诡异的瀑布,想象力可以在这一片空间里尽情地舒展;徜徉于旗山脚下,梅鹤闾山派林四公代代相传的故事、倒插杉树的壮举、九壮士气贯长虹的纵身飞崖,贯穿于血脉的情感在这一片空间里交融;徜徉于旗山脚下,在北宋的花桥纳盛暑的凉风、在系列完整的明代木构建筑里欣赏古匠人精湛的技艺、在蒸笼的故里学两招传承。

徜徉于旗山脚下,悠然心会,静与美的融合,古与拙的融合,幽与秘的融合。这是一片有如微缩西藏般的海边净土,这是一片神奇的秘境。

“我将无我,不负人民。”豪迈的诗句在旗山脚下传扬。宁古高速启动建设,虎贝至宁古高速的连接线正在紧锣密鼓地规划设计,“洞天福地”联合申报世界文化遗产也在有条不紊地推进。

我相信,旗山脚下,将会产生一个名扬世界的文化高地。

期盼再次花开。  □ 林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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