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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承钫:凤求于栖

2021-11-26 08:37:09 三都澳侨报

庄子在《惠子相梁》故事里有道:“南方有鸟,其名为鹓雏……非梧桐不止,……”其言谓凤凰择栖之高贵。

发源于鹫峰山脉和洞宫山脉的霍童溪,像一只高山之巅雍容的凤凰,侃侃落落,富含母仪风范。沿溪两岸下游的村民无不汲其甘霖,普其恩泽,并崇其为福善的图腾。曾几何时,霍童溪这只“雍雍喈喈”的凤凰,像是上演司马相如的《凤求凰》,一路越“瀛洲”,穿“霍童”,过“邑坂”,入“溪南”走走歇歇……在九都,也许是被这群山环伺,龙盘虎踞之旖旎景象所吸引,于是乎在九都村外留下了她的宝贝“鹓雏”——一个新月形水湾。这水湾的湾面上大下小,狭长的弧形又如太极;中间是一片隆出水面的陆地,活脱脱似一只回游归来的小鲸鱼。水湾位于九都村尾,水湾邻岸是一片30多亩的村庄风水林,树木茂密,伟岸参天。

这像新月又如太极的水湾乃上天极致之造化,而岸上雄悍的茂林则是九都村先人依靠智慧战胜自然的造作。关于风水林,村里还留下一段可歌可泣,启智感人故事。九都村黄姓始祖黄明于元朝年间迁徙到九都(原称务本)。九都村属于临溪盘地,一马平川,台风来临,风沙四起,没有遮挡;洪水泛滥时,常常地崩岩裂,三百年来,这临霍童溪畔村庄饱受风沙洪水侵扰。在灾难过后,村里百姓常常哭声震天,苦不堪言。直到前明时,任福清知县黄姓十二世黄可继告老返乡带头出资带领大家种植树木防沙固堤。黄可继公为了保证树木不受牲畜侵害,故意放自己牲口入林而宰杀分与众人共享作为护林典范留下佳话。树木长大成林,郁郁葱葱,解决了九都村长期遭受的风沙和洪水的灾害,村民终于可以休养生息。这片绿意盎然的树林也成为保护九都村的风水林。

“凤求于栖”。霍童溪这只尊贵又桀骜不羁的金凤凰,曾几何时,钦羡九都这片风水林子的美丽,沧海桑田,改辄易道,以“小鸟依人”姿态,在这里留一湾清流,让风水林怀搂着。水湾和树林子一高一低,一弯一冗,刚柔相济,阴阳组合,造化无极,展现自然山光物态之美。这景致,就是九都镇着手规划建设的湿地公园。

晚秋时节,我跟随”扎根生活沃土 助力乡村振兴”文学采风走进九都镇活动。九都村有章、黄两个大姓,章姓祖先迁入较早,至今已经九百多年;黄姓后入九都也达六百多年。在村干部的带领下,我们先后参观了相邻的章、黄两姓祠堂,其祠堂布局无不体现九都村先贤处世之道。黄姓祠堂入户是“下二晋三”的台阶,寓意“谦卑而后进”;章家的祠堂简朴大方,祠堂门口以“七星拱月”的造型,更是道家文化的杰作。两姓祠堂门口还树立着青苔斑驳的旗杆石牌,这说明黄、章两姓在钟灵毓秀九都村和谐相处,不仅依靠智慧战胜自然,而且耕读传家有道,人才辈出。

从祠堂出来,我们沿着村庄走向湿地公园。九都村保留着好几座明清古建筑,显得是那样宁静祥和,它们如记事本,记录着岁月的变迁。随着城镇化发展,和现今大多数农村一样,村里多数是老人留守,这些老叟清闲自在,终日端守在自家门口。这一幕让我想起曾经深秋的农村,那农忙收获节令既忙碌又最喜悦的情景。秋收是农民一年辛苦劳作的盼头,家家户户割稻的、挑粮的、晒场的、打扬的,一个个忙的不亦乐乎!村里时常是吆喝牲口,打扬吹风哨,呼唤收场,以及在太阳的余晖里激烈的打谷机声音,此起彼伏……一幅美丽、繁忙的乡村秋收图。如今,各地开展产业调整,九都村尝试农业结构优化,改变单一种植水稻粮食策略,沿溪两岸农田部分除了种植水稻,其余种植葡萄,花卉等经济作物。如今,我们放眼所见不再是一片黄澄澄的稻浪翻天,取而代之是瓜果飘香,农民和休闲游人采摘鲜花和水果的喜悦。

风水林和湿地公园之间是一条碎石小道,绿树掩映,落影参差,斑驳陆离;人行其中,有如小径通幽,但没有瘆人感觉。因为宽阔的溪流时常送来阵阵凉风,让你眉清气爽,心旷神怡。这一片人工种植的防护林,种植的间距和树苗的选择大概都有讲究,整体布局没有灌木丛般杂乱无章。这里有蚊母树、楠木、柯等许多珍贵树种。勤劳智慧的九都人,已经把这片风水林当做保护村庄的图腾信仰,长期以来一如既往地尊崇,经营,以致这片树木,顺理成章,茁壮成长。如今,这一株株水桶粗郁郁葱葱伟岸修林,如同高岗上守护的士兵。值得庆幸的是,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大炼钢铁时,很多地方老树林都砍伐殆尽,而九都村边的这片古老的森林能够逃过一劫,大部分保留下来,让我们今天可以尽心欣赏着这弥足珍贵的原生态,翻看岁月变迁的历史。这些错落有致的老树,依然生机焕发,风吹树动,婀娜生姿。树的地下,芳草离离。九都村民们在林间用鹅卵石铺设人行道,建设了休闲娱乐设施。在盛夏林子里,你无论是数着鹅卵石走走,或者找一个石凳子坐下来,看看书,听听音乐,亦是放开嗓子唱一首歌都是不错的选择……因为这里的夏天,有着古老的绿意在相伴。

湿地,往往被称为地球之肾,它具有吐纳功能。这种吐故纳新功能,好比人类身体的新陈代谢。大自然的潮汐,把糟粕累计,输送到湿地后,囤积下来;然后回流出沉淀后的水流。这沉积下来的河流糟粕,却是生物群落营养粮仓,湿地环境,造就多样性生物群落。九都村尾的湿地公园虽然不大,在这里你一样可以感受湿地环境的生机盎然。这依林的水湾,不但清澈见底,保留着霍童母亲河的纯洁,而且流水徐缓,囤积了霍童溪上游下来的沉淀物,为水生植物提供丰富营养。这里水草萋萋,鱼群活跃,鸥鸟飞翔。风水林是这里水鸟的天堂,在这里鱼翔水底,鸟栖树上,人行幽径,各自演绎着自然之绝妙。

同行的村干部告诉我们,湿地公园和防护林有了建设规划,牢记总书记的嘱托“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按照尊重生态,保护自然的主张,努力给九都人民创造丰厚的财富。

走出村子,离湿地公园不远的霍童溪浅滩,一群白鹭齐刷刷并排站立,在夕阳下熠熠发亮。我们悄悄地拉着镜头拍照留影,生怕惊扰了它们甜美的觅食。

秋天,在宁德东湖湿地看到“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是个寻常,但九都这一隅湿地,能有这么多的白鹭翔集,着实让我耳目一新。这也许是偶然之外的必然。

司马相如在《凤求凰》这样写道:“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九都村章黄两姓先祖也如凤雏择栖了这块风水宝地,矢志不渝,数百年勤于耕拓,用聪明才智创造了今天九都村的兴旺繁荣。“栽下梧桐树,自有凤凰来”,相信,随着这些克绳祖训,勤勉耕拓九都人民的不懈努力,他们描绘的“水韵九都”,终将成为人们宜栖宜游的理想之都。  □ 陈承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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