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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宜根:鹧鸪有恨谁为媒

2022-06-03 19:25:00 三都澳侨报

经年失去玩鸟的兴趣,却意外收获一只“鹧鸪媒”:指头大小一个扁圆铜盒连着一杆指长的小柄。那铜盒中开一点小口,以供能者含入嘴里一吹:“哦,特特大大”。惟妙惟肖,正是闽东野山鹧鸪的嘹亮歌喉。

这种鹧鸪媒是人媒,暗暗躲藏在茂密的草木中装作鹧鸪叫,以吸引在山鹧鸪过来,从而陷入事先布下的绳套。古屏山民土腔土调解读鹧鸪叫唤就是“特特大大”。山山峁峁,每逢小雨初晴,你也“特特大大”,我也“特特大大”。《闽都别记》介绍,“一山头一鹧鸪,一丘壑一土都。”这种鸟儿喜欢独占山头的托大心性一旦被人摸准了,性命也就攸关了。何来的那鸟,竟敢来犯我家领地!于是本山雄鹧鸪就会寻声赴至驱赶,赶不走便行决斗。在山雌鹧鸪如处发情期间,听到雄鹧鸪打招呼,也会应声趋至聚首,扬翅翘尾以会春情。

还有一种鹧鸪媒是鸟媒,从小捉来喂养调教。这鸟儿除了秋末至来年仲春,其余时间都可以驯化开叫。鸟主人每日提着鸟笼上山以适应环境。且听且闻野鸟鸣叫,一边也学着在野鹧鸪的腔头调尾鸣叫。驯服鸟媒主要采取“饥饿降术”,让它保持一种饥饿状态,叫了才给食。并且亲手喂养,以培养人鸟“亲情”,让它知道只要听话才得温饱。其次辛勤遛山,折树枝伪装笼子,让它和野鹧鸪和鸣对唱,渐入佳境。

山里人说,“天上鸪,地下兔”是在山两品山珍美味,再配上一些中草药就更是天行健的进补了。要吃鹧鸪肉,就得找鸟媒人媒去。如今爱鸟爱野生动物已经成为国人共识,鸟媒人媒那种营生从暗地里的有辱斯文走向明面的令人不齿。正应了古人,他乡人对鹧鸪鸣叫声的解读:“行不得也哥哥!”

鹧鸪的叫声自古就有多种多样的解读。唐代李群玉在《九子坡闻鹧鸪》说道:“正穿洁曲崎岖路,更叫钩辀格磔声。”这又是别一种异乡的音韵硬译吗?《唐诗纪事》说这两句还是“梵语诗”呢,而梵语被称为天上的语言,居然通禅向佛了。而《贯华堂选批唐才子诗》说,“钩辀格磔”承“鹧鸪碲”,此身还穿如此恶路,此耳再听此如恶声。一边“诘曲崎岖”乃双声,一边“钩辀格磔”乃双韵。分明是形容鹧鸪叫得多少显得佶屈聱牙吧?恰如古田山民所以为的“鴂口鴂舌”了。

总之,古诗词里鹧鸪形象多悲凉。晚唐郑谷郑鹧鸪就云:“游子乍闻征袖湿,佳人才唱翠眉低。”虽然我时常愿意进入些古诗词里去体味旧时光景,去寻觅某种精神的慰藉。然而,一旦听到故乡的鹧鸪鸣叫,顿然就回到“特特大大”的“鴂嘴鴂舌”里去。要看到美,我们首先要看到生命的艰难,自古兔死狗烹,而鸪未死,媒也未亡。这大概也就是别样的乡愁吧。恰如清人赵俞《闻鹧鸪》:“故乡亦是惊魂地,只恐山禽尚未知。”  □ 陆宜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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