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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玉铃:蝉声伴荷洋岸坂

2022-08-03 09:25:24 三都澳侨报

下午四点多,闷热的天际乌云翻卷,厚重的云层填满了整个天空,还不尽兴,又压下来,似乎要摧枯拉朽,压垮高楼大厦。豆大的雨点,便如急先锋从云中率先抢出来,杀向大地。风也助纣为虐,刮得大树枝叶狂舞,乱了手脚,刮得花花草草七歪八倒,伏地讨饶,人间便在满目白花花的水汽雨雾里,狼狈不堪。幸好,半个时辰光景,乌云过后霞光万道,标准的六月天孩儿脸。

只因朋友的一句:再不来看,荷花都要凋零了。便在这雨后清凉的黄昏,来到了四月份看过新荷零星展露嫩叶,杨柳枝繁叶茂围满池塘的洋岸坂的荷塘边。

满目的碧叶撑满了一个方塘,谁说过“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我只看到了方塘里撑起的摇曳多姿的荷叶,贴着水面暗波起伏着的荷叶,都在逗着下午暴雨的那些雨滴,那些没能跟上风的脚步,乘势融入荷塘里的雨滴,此刻,便如珍珠一般,在荷叶面上溜来滚去,一会并成一颗鸡蛋大的大珠,一会又无奈散成黄豆大的细珠,怎么也逃不出荷叶的掌心。

于是,在这样的有荷轻折花瓣,有新荷花蕾欲绽未绽的荷塘边,我开始冥想,当然,月未上来,朱自清老先生的《荷塘月色》便不能登场亮相。黄昏里,余光中的《莲的联想》也开始令我联想,余光中为啥:“已经进入中年,还如此迷信,迷信着美,对此莲池,我欲下跪。”我也已经进入中年,我却没有想过要对一池莲花下跪的杂念。原来,余光中是《等你,在雨中》:“步雨后的红莲,翩翩,走来,像一首小令,从一则爱情的典故,你走来。”而我,能在雨后等到谁的走来?要带点爱情的那种浪漫的味道,带点小令的那种缠绵情愫的。他有,我没有。

我只是爱莲花,宋朝的周敦颐说:“莲之爱,同予者何人?”我肯定第一个举手:“我!”我抢着举手,其实也没用的。他“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而我偏偏就不遵循他的“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偏偏要跨过长满杂草的池塘埂,走下河滩,去近观花颜,去嗅闻清香。月始终没肯上来,那么,荷塘夜景也只有自己去领会她的美,荷塘日景就去杨万里的诗句里感受“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了。

夏,是荷花的主场,是荷花的舞台。我可能还遗漏了一点什么。杨柳浓荫里,未见萤火虫飞来飞去,满塘青翠里,不曾有蛙鼓擂响。

“熏风吹梦听新蝉”。

从靠近或走进洋岸坂的那一刻起,就是喧嚣的大合唱,至少是七声道的,来自你的四面八方,有些来自天籁,有些来自池塘,有些被杨柳梳理,有些被荷叶回响,或闷沉短促,或尖利绵长,或顿挫,或抑扬,一万只蝉,有一万种表达,而我仰起头,却看不到一只。无论站在哪里,坐在哪里,都可以成为蝉声汇聚的中心。我盯着一枝荷,仿如那是环绕中置的扬声器,不负责粗犷嘹亮,只负责轻声细语的和音。

我被这声音催眠了一样,“探索频道”里关于“十七年蝉”的场景浮现,我看见那上万只蝉,在暴雨冲刷大地,将泥土浸泡松软,它们便成群结队从蛰伏了十七年之久的地下爬出来,在泥水中沐浴,冲洗掉阴暗潮湿积攒的一身尘土,爬上高枝,褪去糙皮,在风里晾翅,在风里欢唱。记得我跟朋友说起过十七年蝉,从地下上来,在高处啼鸣的,都是为了吸引异性到来的雄蝉;默不作声只作壁上观的,都是那些身怀繁衍重任的雌性同类。在夏日里相遇相爱,完成使命后,会叫的雄蝉率先死去,雌蝉产下后代幼虫后也泰然赴死。它们在地下经历十七年的等待,只为一个夏天的相遇,只为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朋友笑着说:换了我,就在地下不上来。我调侃:那便没有蝉蜕的经历,没有振翅飞翔的体验,也品尝不到树枝的鲜美,看不到日月星辰的光辉,不是完美的蝉,又如何能“朝闻道夕死可矣”?

虞世南曾在《蝉》里写道:“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占尽高枝,不知疲倦的日夜欢歌的蝉,是夏天最理想的声音代言人。

因荷而来洋岸坂,带回的,却是一园蝉声。  □ 吕玉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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