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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峰:氤氲陶醉是书香——我与宁德新华书店

2022-08-03 09:26:42 三都澳侨报

我的枕柜上,放着一本巴掌大的《古代山水诗一百首》,版权页上印着:1980年8月第1版,1984年6月第3次印刷。诗集节选了从汉末到清代具有代表性的山水诗。节选的第一首,竟然是开创“建安文学”、一代枭雄曹操的《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一幅波澜壮阔的画卷,一曲慷慨悲壮之风。

我之所以放在枕柜边,目的是尽量在睡前读一首。算下来,每天如果能坚持,一年365天,多少能阻挡自己内心的喧嚣物欲,感悟一方山水诗意,体味历史胸襟,好入梦境。

书封面,在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左侧,端正地签着我哥的大名,好似表明:这本书是他的私人财产。封底定价0.44元的最上方,还有一枚早已被时间磨平的方形印章,搜索久远的记忆,似乎是“特价,已售”字样。

那个时候,县新华书店,在今天的八一五中路邮政局旁,书店门楼是类似延安窑洞的拱形,顶端是一颗红五星,下方彩塑着熟悉的毛体“新华书店”。书店内,地面是三合土,柜台是长方木柜,柜立面是玻璃窗。在我的记忆里,书店沿街是一排排的小吃小贩,江南丸、吆喝声。书店却永远保留着一份宁静,飘着一股难以摹状的香:书本的沉香,夹杂着草木味。那么隽永却又渐行渐远。

我知道这一套丛书是我哥在当年的县新华书店买的。八十年代,每隔一段时间,新华书店就会有一整套丛书打折清盘,整整五折。我哥就会瞄准这个机会,带上我。于是,这套中国古典文学作品选读丛书里的《汉魏六朝诗一百首》,定价0.5元,同样留下他的大名。

而今,我书架上,不仅是这套丛书,还有一本是王佐良翻译,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出版的《英国诗文译集》,书页发黄,印刷清晰。第一篇是培根的《谈读书》随笔,培根写道:读史使人明智,读诗使人灵秀。

王佐良,山东师范大学外语教授,张海迪的丈夫。不幸患有基底细胞癌的张海迪,一次问他:“我们没有孩子,等我们老了,该怎么办呢?”王佐良将海迪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说:“到那时,我们一起上敬老院。”患难与共,真挚情感成为那个年代的佳话。书中,字里行间都镌刻着情感。

在这本《英国诗文译集》左侧下方,留着我哥的蓝色钢笔笔迹:林斌,购于新华书店。封底,清楚留着“特价”的蓝色方章。

我的记忆得到了证实。

1986年6月,我面临着人生的第一次大考——中考。

那个时候,我们家住在红星商场的楼上。一边是卖鱼肉的菜市场,一边是小商品知名街。我查了一下网站,一网友贴吧上写着中考时间是6月15日。那时商场上,时不时传来邓丽君的流行歌,或者就是买卖双方的砍价,搅得我心慌慌。平时贪玩的我,真的慌了神。

我姐对我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考上清华大学建筑系的大哥,正好放暑假回家,他对我说,你数学成绩不错,语基部分靠平时积累,至于作文,倒是可以去书店,找一两本,看看范本、佳作,也不枉是临时抱佛脚。

于是,我去新华书店——这次,是我自己带着目的。当年的教辅材料,没有现在如此之多,有一种物以稀为贵之势。

到了黄昏,我哥问,书找到了没有?

我面有难色。

他说,你把初三的语文书给我。他看了足足有半个小时,对我说了第一句话:“知识的目的最根本在于认识自己,对吧?”

第二句是:“写作,靠的是观察,用心的观察。”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如果考不上,你就得去打工。”他眨了眨眼,“如果我出题,写‘我与某某’,你按这个类型,再去书店,找一找。”我去了,虽然不懂他眨眼的意思,但总算在书店里找到一本写作范本里有这类型的。

第二天他说,你模仿范本写一篇《我与书》。

那年的中考语文卷一发下来,我立马翻开最后一题——命题作文。妈呀,竟然是《我与××》。

等到中考最后一科化学考完,我立马骑上老头子的凤凰自行车,一路杀到三都礁头。这一次,不是玩耍。因为,我站在码头一角,一艘木制渔船刚靠岸,三三两两的渔民,一个个裸露铜色臂膀、大汗淋漓,盛满鱼虾的竹编框压弯扁担。

我哥当年那眨眼意思会不会是:世间事,哪能随随便便成功。换成现在漂亮的说法是:要自主学习。

我姐和我打赌,最终她输了。我以笔试成绩第三,面试成绩第一的分数,考上了中等师范。

其实,她的学习比我刻苦,特别是音乐,在艺术的道路上求学了三年。若干年后,我的书架上,留着她的一本书《历代抒情诗选》。有趣的是,在扉页上,留着她的笔迹:林娟,购于宁德新华书店。一旁,还标注了一连串数字:84.11.18。哈,1984年11月18日。

我哥我姐的书,大多都搬到他们工作与生活的地方去了。而我的书架,非但没有减少,反而随着岁月的增长,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多。2019年,我荣幸入选第三届全国书香之家。

而今的新华书店,从简朴到繁荣,虽几经搬迁,却总在八一五路上,这样很好,书香的味道将一直定格在记忆中。  □ 林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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